依舊是映照著喜色的大紅蠶絲寢衣,光滑的面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展現,簡單發(fā)髻只戴了玉簪,留下如瀑墨發(fā)隨意飄散在身后,胸前依舊帶著他早年間送給她的羊脂玉,等到她卸下繁重婚服換好衣服后從屏風后面走出,看到凌靖塵也換好了寢衣,此刻坐在床榻上面擺弄著一個紅色的繩結,姜寂初走近一看竟發(fā)覺十分眼熟,坐下來接過這東西便拿在手中把玩。
從未見過她此等模樣,凌靖塵感受著她輕衣薄衫隨意坐在自己身邊,竟有些下意識的耳根發(fā)紅,咳了咳以示掩蓋,主動說道:“這喜結你可還記得?”
姜寂初認真看了許久才發(fā)覺那是好多年的舊物了,欣喜地說道:“這是竹蘇山下那戶崔姓人家的喜結!”她看著兩枚編織手法頗有門道的一對紅結,笑著說:“我從南疆回來之后,曾去竹蘇找過,卻發(fā)現原本放在房間案上的紅結不見了,窗子大開著,我以為早就吹走不見了。”
那一日她在茗山紅梅林中遇刺,盛紋姍與蘇謙連夜著人將她送往南疆醫(yī)治,她在南疆恢復了整整一年多才重新回到東陸,又經歷一番驚心動魄,等到想起這一枚喜結的時候,才發(fā)現早就不見了,她沒有想到竟是凌靖塵替她妥帖的收了起來。
“當日那個婆婆說過,這一對的繩結之間可以加纏其他東西,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等到能夠將兩個人繞在一起,便算天賜的大喜之日這個送給你,算不算得上好禮物?”這紅帶子上面加掛著不同樣式的大辰編織繩結、西域彩珠、南川美玉、西江城雕琢的佩環(huán)、蜀錦編織的袖珍錦袋還有許多難得之物。
姜寂初低著頭仔細看掛在這上面的一眾物什,都是他游遍天下搜羅來的珍奇玩意,聽他繼續(xù)說道:“這些都是精致的好東西,每每看到就知道你會喜歡,最初幾年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送出手,后來便是聚少離多,這幾年買下來攢著攢著,就攢了這么多。”
“這里的好幾樣我都只是聽說過,卻未能有幸一見?!彼α耍驗樗媲畜w會到了被人時刻放在心上的幸福,說完她抬起頭本想要看他清俊眉眼,卻眼神下移注意到了他脖子上面的一枚熟悉的玉。
她貼近他的胸口,仔細端詳著被他貼身佩戴的那枚羊脂玉,顯而易見這與她的是一對,但是隨后翻看他那一枚玉背面的紋路,讓她看后便愣在這里,因為那枚玉背后微雕著南疆夕氏的族徽。
姜寂初難以置信的問道:“這是,溫譽皇后的?是母后的?”
凌靖塵平靜地點了點頭。
“這是母后留給我和大哥的?!彼届o的說著,腦海中升起一幅再也不可能出現的婆媳慈孝畫面,“親王立妃,贈新妃的喜禮原本是有三份共同組成,內務府依照親王品階與陛下皇后的交代置辦一份,親王府上自行出一份,余下的一份便是由親王生身母親交給兒媳,母后走的早,這一對玉佩我便自行收著好久了?!?br/>
姜寂初摘下自己的那一枚,低下頭看著手中這一對世間罕物,有些慚愧地說道:“那時候一切未知,這玉佩又極為珍貴,你怎么那么早就給我?”
凌靖塵卻說:“我最后悔的就是這么晚才娶你,叫你獨自一人面對了許多危險?!彼匦聻樗骱糜衽?,繼續(xù)說道:“這些年我完成了許多差事,每日需要迎合許多人,在太多太多的事情上浪費心血,對得起一身所學,對得起師父與父皇的栽培,對得起身邊所有人,唯獨辜負了你,當年卿言大哥和你同時出事,而我什么都做不了,卻無奈之下娶了重曦,叫你一等就是三年?!?br/>
凌靖塵嘴上這樣說,環(huán)抱在她腰間的手卻緊了緊,隨后聽她婉而言說他們還有余生,看她如水般眼眸漾起燦若星河般的明媚動人,她因他熾熱眼神而臉頰泛起嬌羞紅暈,他情難自禁的與她相擁深吻,床肆之間一時柔情滿溢。
想起了什么,姜寂初突然離開他溫熱的懷抱,依舊選擇直面一件至今未解的難題:“靖塵,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生養(yǎng),也許給不了你兒孫滿堂的結局?!?br/>
“比起孩子,我更不愿你承受生子之痛?!绷杈笁m說的很鎮(zhèn)定,似乎只是在說著一件盤算久遠的決定,“你嫁給我,一切境遇或許不如弦月山莊,步入深宅王府,連江湖中的坦坦蕩蕩都沒有了,將來之事難以言說,但只要我們一起走,過程就會比結果更重要,對嗎?”他溫柔地將她落在額間的碎發(fā)輕輕別到耳后,取下她頭上的那根名貴的白玉簪彈指將它飛了出去,滅了房間之中最亮的那一根燭火,玉簪落地應聲而碎,房間昏暗而情絲氤氳,只留下遠遠燃燒的那一對龍鳳喜燭。
“寂初,我若負你,必如此玉。”
那些尚未說出口的言語淹沒在他們專注而深情的吻里面,他的吻從額頭唇瓣再到她的頸間,原本有些涼的體溫現在已經熱的發(fā)燙,她雪白的肌膚上烙印下他灼熱的痕跡。
她承受他的愛意,當她皺起眉頭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才發(fā)覺自己的睫毛竟已不自覺地潮濕了起來,一滴淚從眼角順著臉頰留下,悄悄地消失在了墨黑的發(fā)絲之中。感覺到了她的異常,他重新吻上她的唇瓣來阻止她咬的更紅腫,這一次不是難舍難分的深吻,而是他知道自己弄痛了她而有些自責的淺淺相吻,知道他心中所想,姜寂初雙手重新環(huán)上他的脖子,主動加重這一次的吻。
二十一歲的姜寂初,這個平靜如水的良夜,嫁給了她一生所愛的男子。
是從什么時候愛的呢,她真的不知道。
也許是竹蘇紫林峰上十多年的朝夕相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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