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寂初離開佛嶺山下的茶樓之時,外面正下著綿綿細雨。
大辰皇后嗎?她從來就不稀罕。
這個素未謀面的宇文陛下,居然敢直接許給她一國后位,這簡直就是一種無言的羞辱與踐踏,她此生最恨被人玩弄于掌中,而這個人卻一再挑戰(zhàn)她的底線。
袖中紅玉匕首上面的血腥味還未完全散盡,如今虞荊已死,虞門劍莊只怕一時之間會陷入掌門人的爭奪之中,至于那尚未完成的簽單,就讓它埋沒在今日的細雨之中。
傘下之人是穿風踏雨而來的江琉,姜寂初明明吩咐過讓他與栗汶留在山莊,但不遠處是江琉帶來的十八名南川絕頂?shù)臍⑹?,皆立身風雨中等待著他們的閣主。
“江琉奉命而來,請閣主恕罪?!边`背閣主之令是山莊死罪,江琉帶著一眾黑衣殺手齊刷刷地跪在姜寂初身前,未得江閣主之言竟無一人敢擅自起身。
疏密交織的雨點打在傘上,整個山林霧蒙一片,方圓內(nèi)無一聲鳥鳴,無一騎策馬,山中暮春的雨陣陣絲涼,卻不及江閣主此時的言語之冷,她撐傘移步到江琉面前,淡淡地問道:“奉命?奉誰的命?”
江琉跪著將傘扔下,從懷中取出一枚印璽雙手奉在姜寂初的面前。
大熙弦月山莊閣主陰印,可號令江湖萬千殺手,違命者死。
“閣主十日未歸,屬下等不得不奉陰印行事,還請閣主見諒。”江琉跪在雨中,等待著姜寂初收回這枚三日前出現(xiàn)山莊眾人眼前的陰印,原本四日的路程,江琉等人連夜趕路竟然不到三日就趕到了,還好閣主安然無恙。
姜寂初拿起陰印攥在手中,示意這些星夜奔波而來的人起身,她這幾日下來已經(jīng)很累了,此刻用著稀松平常的語氣緩緩低眉,看著滴答在地上的雨水說道:“你們走吧,這里無事了?!?br/>
江琉得令之后,眾位殺手紛紛退下,嘈雜的腳步聲伴著飛濺起來的泥水為此刻空寂的山林添了些煙火氣,等到周圍再次恢復寧靜之后,姜寂初才緩緩移步。
霧澤未散,煙雨朦朧,有人撐著傘一覽方才之畫面,弦月山莊閣主的氣澤沖云直上,這樣一個人,若為女將必能統(tǒng)御萬軍,若為女相必能宰輔盛朝。
可現(xiàn)在,他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,看著她扔掉手中紙傘走進了他的懷抱。
“如此姿態(tài),讓你的手下人看到可如何是好?”凌靖塵輕輕拍著她的肩膀,半月未見,感覺她又消瘦了些,忍住那些想要責備她不顧危險的話,忍住那些詢問她這幾日令人膽戰(zhàn)心驚的行蹤的話,最后說出口的卻是這般寵溺的言語。
“靖塵......”姜寂初在他耳邊輕輕說著,涼雨陰冷,人心膽寒,她卻在他的懷抱中找到了失而復得的溫暖,但隨后就離開了他的懷抱,因為她看到他后背上因傷口裂開而浸濕了衣衫的血,她不顧他的阻攔轉(zhuǎn)身到他身后,而后回來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看著他,傘外的雨越下越大,他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。
是了,在他不知曉她這十日所為何事的時候,她亦不知道他經(jīng)歷了什么。
“我們?nèi)ゲ铇潜苡辏o我看看你的傷口?!?br/>
凌靖塵由著她牽著自己快步走去不遠處的茶樓,他背上的傷是救姜卿言時的鞭傷,夕染派去蒙面人用內(nèi)力加在鐵鏈上,在他避之不及的時候硬生生的受了一鞭,縫針后未能歇上幾日便快馬回到茶莊,隨后又沒有片刻的安歇便出來尋她。
姜寂初帶著凌靖塵走進茶樓,這兒真正主人是上碧茶莊,為了掩蓋江柒落的真正身份,才用山莊的自己人來經(jīng)營。三樓便是空房間,姜寂初示意他坐到床上,自己去柜子最下層的抽屜里面找出金瘡藥與棉布,隨后老板娘依照她的吩咐在房間外面放下酒便離開了。
解開凌靖塵腰帶的過程并不十分順利,幸而他今日著了便服還算好解,他傷在左肩往下的后背,所以解開外衣中衣只能先脫下左邊的里衣,姜寂初一門心思都在凌靖塵的傷上面,況且江湖兒女本就對男女大防之事不那么在意。
凌靖塵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,在她試探著解他腰帶的時候,他有那么片刻彎了彎嘴角,笑她明明就是害羞卻還硬撐著??蛇@畢竟是她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他,然而在她就快臉紅的時候卻被大大小小的傷疤刺痛了眼睛,刀傷劍傷火器之傷,直到退下衣袖時看到的他左臂上的荊草之傷,兩年過去,那里似乎依舊是當初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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